囡囝自语 | 向自然致敬

許多年前，當我進入這座國家公園時，我已經在這個國度生活了一段日子，看盡了那裡令人迷醉的美景，享受人與自然構築的和諧。

我緩慢地沿著步道前行，一步步地接近被毛利人視為聖地的高峰。抵達步道終點時，我和其他遊人一樣坐在碎石散落的平台上，默默注視遠處那被白雪覆蓋的山峰。

宏偉的南阿爾卑斯山脈在我眼前展開，屹立挺拔。我屏息凝視，就好似它的子民一樣，甘願在它腳下俯首稱臣。過去數月，我從南到北，再從北到南，時而在潮濕陰冷的茂密雨林中穿梭，時而在湖畔濺起晶瑩剔透的水珠；我在星空下沉睡，在夕陽前歎息，在高山上俯瞰，在陽光下自由奔跑。

我突然發現，我是那麼熱愛大自然，以至於當我領悟這個事實時，我再也不能做個對大地予取予求的旅人，而應該進貢我一生所有，做它最忠誠的子民，只為了讓它永遠那麼美好。

坐在平台上的我，吹著乾熱的風，在雪山前做了一個決定——我要讓自己變得更好，好得足以幫助它、保護它。三個月后，我為了履行這個承諾，提前離開這美麗的國度，往目標一步步邁進。

在後來的數年里，我見證了在這個國家以外的它，已然滿目瘡痍、奄奄一息，人們踐踏它，摧殘它，從它口中流出的不再是清澈的河水，而是一條條鮮血匯成的血柱！

我開始明白，為什麼人類對它如斯殘忍，如斯不留情。與大自然的隔離讓人逐漸忘了它的美好，在城市的圍籬中悄悄割斷與它血溶於水的關係。

一定是這樣，我想。若一個人曾經在樹林間舞蹈，曾經在藍天下自由呼吸，當他親眼目睹這樣的慘狀時，必定會淌下溫熱的眼淚，怎可能冷眼旁觀，無動於衷，甚至，補上一腳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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